玉盘红楼

伊人归人(中) (he)

“王上,”顾十安心中着急,又不敢表露,“眼下王上身边无人,除了臣,谁能前去议和呢?”

“你既知孤王身边无人,就更不该去擅自冒险。更何况,吾国只有战死的兵,没有跪生的民。”陵光依旧怒气不息。

“王上,事急从权,那慕容离摆明就是要置我国于死地,我们才更不能随意开战,中了他们的奸计。”顾十安望着陵光,看他似是听了进去,接着说,“如今我一国兵力远不及那两国,要打起来肯定会吃亏,若到那时再和谈就更被动了。为今之计,最好的办法,便是派使臣前去和谈,说明实情,想办法让他们相信才是。”

陵光不发一言。顾十安知道,他这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。下一步,便是劝他让自己去议和,如今能成功担当此任的也只有他。天上诸神明鉴,我此举乃是为国为君,不得已而为之,议和而已,也不算离开王上,诸神青目,自有明鉴。

他一边心里念着经,一边思考该如何开口。还没等他想好,陵光已先开了尊口。
“你说的对。如今的确不能硬拼。传旨,着人速速回都城,令嬰栎侯为正使,速来此商讨议和之事。”
顾十安只觉得自己幻听了。

帖子已经递过去了,约定好三日后嬰栎侯作为正使前去和谈。陵光此举有他的打算。一来嬰栎侯身份地位尊贵,出身王族,还是启昆帝的子侄辈,他说的话,不论执明还是毓骁,多少都要卖几分面子。二来他虽不善言辞,但通透纯明,没什么谋害人的乱七八糟的心思,这样的人说的话,往往更容易令人相信。更何况,他说的是真话。慕容离也根本不在他们国内。

顾十安却不这么想。
他印象中的嬰栎侯,是个再没心没肺大大咧咧不过的人。如今两军交战关键时期,这样的人,能当此重任吗?万一议和不成,他自己先吓坏了,或者又像上次天玑一行一样,自己先跑回来了,岂不把事情弄的更糟?他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。

“王上,”他还想说什么,被陵光止住了。
“我知道你的意思,你害怕嬰栎侯不能担此重任。无妨,此次谈判只为慕容离下落,与嬰栎侯无半点关系。无论成与不成,他都不会有事。”

“上次和谈的艮墨池,不就被执明扣押了么?”
“这次他不敢。嬰栎侯是嫡亲王族,代表孤王前去,执明再大胆,也不敢如此胡来。”这倒是实情。陵光接着说,“这也是为何要他去的原因。一是他的身份,二是他没那么多花花肠子。有什么说什么,别人才更容易相信。”

话虽如此,顾十安还是不放心。他斟酌再三,还是试着开口了,“王上,臣陪侯爷同去――”
结果可想而知。

到了夜里,用过晚膳,待陵光睡熟后,顾十安又悄悄起身,来到地图前苦思。这小祖宗片刻都离不开自己,夜里更要陪着睡,手握着手肩并着肩才能睡着。

陵光余毒未清,又服了发散的药,自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。顾十安却难以入眠。他要做好万全准备,万一和谈不成,该如何抵御那两国进攻?若和谈成功了,他们自然要帮那两国找寻慕容离,他又会躲在什么地方?

这些日子,能找的地方,自己都已经找遍了。各郡县都派了精兵拿着画像挨家挨户搜寻,确定他并未躲在天璇。天权也已派人暗中搜查,已过了数天,说是连蛛丝马迹都未曾发现。看那执明焦急的神色,倾国之兵来征讨,不像是假的,慕容离应该也没有躲在天权王宫。进一步说,他可能也并未在天权。

遖宿,派去遖宿找寻的人至今未有消息。顾十安心下惴惴不安,要么是还没打探到什么,要么就是已出了事。或者,还有一种可能?

慕容离的障眼法,故弄玄虚,把他的视线引向那里,让他误以为遖宿有文章,从而加大力度去寻,结果还是一场空。兵不厌诈,越想证明的地方,就越不是。
如此,只剩下……

电光火石之间,顾十安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。

谁敢说有的时候,最危险的地方,就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呢?

他瞬间一阵兴奋。或许,老天爷保佑,自己这次赌的是对的。

当夜,顾十安叮嘱楚珩好生照料王上,若王上唤他,说他就回来。又嘱咐了小副将几句,便一个人悄悄地离了军营。
那嬰栎侯和谈,他终究不放心。趁那小祖宗睡着了,这件事,终归要自己做才能安心。

趁夜色到了遖宿大营,一袭黑衣衬得他更加长身玉立。毓骁自是熟识他的,上次顾十安也是一人独闯遖宿大营求药,单他的这份胆识,毓骁佩服。

这次他依旧是自己来的。顾十安立在账下,简短地说了天璇的议和之心,更以裘氏列祖列宗起誓,天璇王并未掳走慕容离。否则我天璇如此危急之时,既愿意来议和,岂会不愿意把人交出?并表示愿意出钱出力,助两国找寻慕容郡主。

他的这番话大有情理,毓骁也不禁陷入沉思。若说阿离在天璇,如今大战一触即发,天璇都要面临亡国之境了,怎会不将人交出?若说他不在天璇,那么,他在哪里,又是谁掳走了他呢?

“顾将军的话,本王听进去了。三日后贵国正使到来,本王自会给他一个答复。也希望贵国能说到做到。”
毓骁这番话再明显不过,他这是应允了。“多谢遖宿王,在下告辞。”

还未走出大帐,便听到外面呼喊声惊天动地,“天璇大军来袭,保护王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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