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盘红楼

春波惊鸿(一)

前言:百粉文第五篇,骁艮虐文

“施以钉刑,八十一钉,我要他针针见血。”

一字一句,不容置疑,所有这些话语都凝合成一个字――恨。

艮墨池颓然倒地,但转瞬即起,“王上,我一心为国,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遖宿,为了王上,……”
话音未落,胸口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,“此等狼子野心,本王无福消受,”说着即刻命人带下去行刑。

行刑的时间很快,针针都是人身上痛感最强的穴位,多少次昏迷又多少次被凉水泼醒……

“不要,”艮墨池再次从梦中惊醒,每次梦到最痛处时,他就会醒。

这是哪里,我现在身在何处,艮墨池一时之间竟不知道答案,他甚至不知自己是谁。定了定神,从噩梦中清醒过来,摸一摸这一身冷汗,他才知道,自己还活着。

是啊,自己还活着呢,可是,自己为什么还活着,死了不是更好,一了百了了吗?

双手紧握被角,泪无声地从唇边滑落。

开阳的战事越发不好了。他本就在朝堂上受排挤,人人都道他是连易两主的无耻叛逆,奸佞小人,这些笑骂之言,他倒还能容忍,不为别的,单为报那人的救命之恩,也得忍天下人所不能忍。如今,已不是忍不忍这些话的事了,开阳飞隼图纸被盗,都城被困,城破就在旦夕,他已将最后一丝力量用尽,仍未能扭转颓势,恐再晚上两三日,王上的性命,都将不保了。

他围攻天权王城的计谋也已落空。亲手断送他生机的,正是传他安邦治世之能的恩师。

先生,您可真是我的好先生。

如今,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。

王上,为了报您的救命之恩,知遇之恩,甚至,为了您赠我的剑坠,我愿拼上这条命。

马不停蹄赶往遖宿,他要去求一个人。他知道,那个人一定会答应他,虽然,他知道,答应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。

毓骁依旧一个人坐着,面前摆着两个酒杯。他一杯杯地碰过,饮下,虽然,另外一杯酒根本没人动,对面也根本没有人。

“阿墨,”他已有了些醉意,“你怎么不说话,”将酒杯丢在桌上,“你昨天就没说话,前天也是,我知道,你还在生气,气我那天回来晚了,没有陪你吃饭,是不是?”说着站了起来,却头晕,脚下一滑,坐在了地上。

“我错了,都是我的错,那天我,我和一帮大臣一起饮酒,喝多了,我,我错了,你别生气,我再也不会回来那么晚了,”他挣扎着站起来,却有些力不从心,“阿墨,你,你说句话,好不好,打我,骂我,都好,别不理我,我最怕你不理我了……”
他依旧没站起来,靠在地上睡了过去。

内侍们急忙将他抬到寝宫,服侍他睡下,叹息着离去了。

宫里人人皆知,艮大人走后没多久,王上便是这个样子了。

毓骁刚刚下旨,将他施以钉刑的时候,心里说不出的酣畅淋漓,说不出的痛快,说不出的解恨,只盼着他能晚死一会儿,多受一会儿罪。

可当行刑侍卫报告,已然施刑完毕时,他心里感到的,却不是解恨的快意,而是无比的心痛。

他自己都不知道,这,究竟是怎么了?

一定是恩师在天之灵已然知晓,在安慰自己,所以自己才会心痛,自己是为老师心痛的,嗯,一定是这样的。

就这样自己骗自己地熬过了三天,到第四天时,所有借口都已用尽了,依旧骗不了自己。

终于再也忍不住,将那抛尸的侍卫传来,令他们带人将尸首寻回,否则提头来见。

那两人心里只暗自叫苦。且不说月黑风高,两人只随便扔了个僻静地方就走了,就这样还仍嫌晦气,回去洗了好几遍澡,如今已过了三天,就算想起了扔在哪里,谁知是不是早被野狼野狗叼去了?

寻了整整一天,那两人将记忆中所有类似地方全都寻遍了,也未见一丝一毫踪迹。毓骁大怒,令他们连夜再去寻,自己与他们同去,就这样,整整折腾了一天一夜,漫说寻到尸首,连蛛丝马迹都不曾见过。

可怜那两个抛尸的侍卫,被鞭打数百,奄奄一息,只差最后一口气,却仍是说不出个所以然,所有能寻的地方,他们都已寻遍了。
毓骁将那一带翻了个底儿朝天,依旧是空空如也,什么都没有。

找不到了,真的,找不到了,他的艮卿,再也寻不回来了。

将他的衣冠冢放在宫里,此时他才发现,漫说衣冠,他连他的一件些许遗物都没有,只能立上一个空冢,摆上他的牌位,希望他在梦里,能回来。

从此毓骁爱上了睡眠,只有陷入无尽的梦里,才有希望能看到他。

他有没有看到过他的艮卿,无人知晓,艮卿从何时变成了阿墨,也无人知晓,遖宿宫人只知道,王上,许久不曾出过寝宫了。

原来,顿悟所爱又痛失所爱的滋味,是这样的。

备注:春波惊鸿,语出伤心桥下春波绿,曾是惊鸿照影来之句。千古爱情悲剧,用在此处,多少应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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